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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大部分父母都是天文学家。

通常,他们两方精诚合作,共同研发着自己的飞行器,然后期盼这飞行器按照既定的轨道精确发射、升空、翱翔。

高考就是个重要的发射场。

不知道从哪年开始,每年的6月7号那几天,这个字眼都会如审判日一般精准降临。而如果可以,走到考场外扫一眼围在警戒线后面的陪考家人,每一双炽热眼神仿佛是在“威尼斯人”赌场鏖战德扑通宵之后,押上全部家当的牌局等待RIVER ROUND开牌。

 

旧世代一 没有兑现的邀约

早早就提前录取,这是个意外到来的、略显漫长的假期。打游戏到昏天黑地,顶着大太阳打完球喝口汽水打嗝,彻夜不眠的登山旅行,在空调房间里和喜欢的姑娘吃满满一篮葡萄……

然而其他飞行器的发射日还没到来。

爬梳剔抉,从还不算很长的通讯录里挑出F君的联系方式。使用人生的第一部手机拨通电话,想象着另一个移动通讯终端旁边的F君的样子。无人应答。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不甘心地短信过去:

“F君,考完了我们出来耍好不好。”

过了很久,也许是几个小时,小小的连接器发出荧光,“好啊,给我加油哦,完事儿了就出去疯!”

这答复是甜到腻的无聊时光中的小确幸。

不久,那一年的高考就结束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直至一个多月……在漫长而不经意的等待中,F君始终没有再来信。拨打电话没有接,试探性地发送短信也没有了回应。

后来听说他爽约是因为高考彻底失败了,但一直不知道最终他去了哪里,我们再也没联系过。

 

旧世代二 被提前的起跑线

既然决战终会来临,不如尽早准备。

抱持着这样观念的父母,往往在子女读高中伊始就开始遍寻名师,着手报名各大课程补习班;更有甚者则从初中开始修筑他们想象中的“马奇诺防线”。

朋友哈鲁公的儿子懂事又聪明,一见就是学习的料。哈鲁公把整个家族的寄望投在儿子身上,花30多万择校读最好的初中,再以每节课1000块的大致标准报名了四门主课的补习班。和哈鲁公一起喝酒的时候,很少谈论子女教育,但只要有所涉及,他的话匣子马上被打开。

有次他说,补课在所难免,因为可以最大限度、巨细靡遗地获取知识,他的儿子除了在平时课堂上啜英咀华,还要在闲暇日加倍进取,不能错过知识角落的牛溲马勃。

还有次他说,读最好的学校正如另一位富家子弟家长所言“价值不仅在于师资,能认识权贵子女,将来到了社会上也极有益”。

哈鲁公说到这些的时候,从来不正眼看人,但眼底露出的兴奋和期待的神色,可以轻易读出他对决定家族命运的宝贵儿子满满的希望。

“中考就要来了,离高考也不多远了啊”。哈鲁公呷一口酒,淡淡地愁言。

 

新世代一 《龙樱》与《垫底辣妹》

怕就怕临时抱佛脚。中国人是忌讳打无准备之仗的。

可是高考就只剩下一年了,各方面还一团糟,真的就无力改变了么?

去看《龙樱》罢——“垃圾”高中的一群问题学生在新来的班主任感化之下在高三之年奋起直追;去看《垫底辣妹》罢——那是一个少女的奋斗故事,也是类似的龟兔赛跑扶摇直上。这两部作品,一是电视剧、一是电影,都生动刻画了青春的迷失、堕落以及奋斗和理想。

 

新世代二 哭过喊过就会停止哭泣

大概是两三年前,妹妹高考失败了。

分数揭晓,从原来的一本水平跌入了专科的水平,让人大跌眼镜。

之后,毅然选择了复读。

我本人对这个决定持怀疑态度,复读,如同登山者承认自己初次冲顶失败,站在山脚下重新开始。要克服的更多是心理上大过第一次的压力。

半年后去她家,她刚补习完回家,我走近她,试探性地问:“怎么样,累不累?”

没有答复。

记不清后来又说了什么不痛不痒的话,反正是我唱独角戏,她安静地坐在床头,只是听。

半晌,落泪,抽噎到大哭。

我可以想象但难以确知她承受了多少,不过故事的结局是美丽的:她打了不错的翻身仗,考入了上海的一本学校,她的未来应该有着不错的展开。之前的某些夜晚,也许她独自哭过喊过,不过在那之后她释放出了压力,找到了合适的应对方案。

 

不管是生活在上一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还是生活在这个观念有所松动和变化的时代,高考都是绕不开的话题。幸而这个时代里,“教”与“育”不再被大家不分轩轾地对待,从前缺失的内容正在一点点被找回。不主张废除高考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们真的需要温柔,也请不要忽略这个世界的残酷,毕竟那是两面同体的存在。正如德扑牌局,也许起手牌并不可观,但不努力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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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泽喵

本泽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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