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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披上鞣料纯色西装,呷完最后一口薏仁黑米粥,睡意仍在而歪歪倒倒穿上皮鞋出门。

打开门之前,他冲我一笑,转过身抛一记飞吻:“去上班了。”

“如果乘坐MH308航班的乘客早知道那样悲伤的结局无法改变,他们一定会做些什么……这就正如如果您的子女可以选择,他们一定不会让你们作为他的父母,因为只有你们健康并努力工作,他们才能更好地生存。如你所知,所有人都不喜欢那种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他热情温暖的声音好像冬日里的毛衣,好像就在我耳边。

于我,新的一天从门关上的砰一声开始。而在那之后我会想象——某种程度上也是现实——他穿着这身西装,提着万年不变表面有些皮纹已经皱裂或磨破的公文包开始一天的保险营销工作。“……所以只需要每个月少赚30块钱——我知道你绝不会留意到这笔钱的存在——你就可以为自己和家人储蓄一个未来,而且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储蓄: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我们整个公司,是我们保险行业人的关切。可以说,这种潜在消费力是安全感的经济学体现……”

一边划着圈拍施华蔻羊绒脂滋养水,一边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后面传来他的声音:呀,法令纹已经在急不可耐地攀上你的面庞……而此刻我担心的却是T区会出油。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看两眼NBA比赛,看到火箭队员罚球的时候,麦迪就站在罚球区旁边,他在翻看即时数据,我则一眼瞄到了转播镜头里麦迪修长的小腿。他一定伸手把半长裤的上面一截扯到膝盖位置。下一次暂停前,我就会命令他洗干净刚喝完的咖啡杯,因为我不喜欢火箭,太阳才是我的最爱:风之子纳什,他甩甩长发,手腕一抖,马里昂小斯们等在那里。

画完眉,十分钟的时间悄悄溜走。打开的老唱片机播放着陈绮贞的音乐,我按和弦他指弹,轻轻哼唱《吉他手》……“好像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唱这一句我就能看到自己和他在太空中骑着摩托,那摩托速度飞快。飞驰到一座瀑布前,他放下我,自顾自冲了下去……

煮的粥里,照例放了爱吃的蔓越莓。上周天,我们坐在一起,谈到了上涨的水电费。

“这并不合理。”

“这确实不合理。”他只是重复。

“我们似乎也只能默默忍受……”

“粥里面放着蔓越莓就着雪菜笋丝毛豆吃,简直可以暂时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莫名的战乱之苦。”

“什么玩意,我借你的《黑暗森林》看了么?!”

“哎哎,你有没有发现,中文的语感和日文刚好相映成趣:‘土气’到了日文成为‘地味’,‘土’对应‘地’,‘气’对应……”

“不要岔开话题!……”“是你先打断我的……”

“你扔公文包弄坏了我的发夹!”

“我给你泡新买的班章古茶……”

……

就这样看着他,好像他不会变老,好像一盒酸奶永远都喝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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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泽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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